刚才在午门前他一心要把龙棺挪走,心无杂念,但接下来该怎么办,吴定缘还没顾上想。太子什么时候能到大通桥,不知道;万一太子没来,该怎么办,也不知道。不过他转念一想,何必去琢磨呢?太子若是没来,万事皆休,大不了把神主牌一烧,权当殉葬,也算是给铁家一个交代。
想到这里,棺材在后头猛然晃动了一下,“咚”的一声撞到边框上,好似在抗议不满。吴定缘回头看看,咧开嘴笑了:“洪熙皇帝你别着急,冤有头,债有主,我只烧朱棣的牌位。洪武皇帝和我没关系,肯定不烧;至于你呢,我听红姨说过,你也下旨赦免过困在教坊司的靖难罪眷,多少也算有心,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不动你了。”
他一边推着骡车,一边居然对着棺材讲起话来。
“说实话,你现在就算下旨恩准我报仇,我都不知该怎么报。找朱棣?他已经死了,最多烧烧牌位发泄一些;父债子偿?你也死了;爷债孙偿?可朱棣杀我爹的时候,太子还没多大呢。唉,我跟你们老朱家太有缘分了。生父被朱棣杀死,养父可以说是被汉王杀死,结果我又救了你儿子。你说这到底该怎么算,只怕最精明的账房先生都弄不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