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令人厌恶的审判现场,到处都是挤来挤去的人,送信人用惯于不惹眼地在人堆中择路的本领,穿过了发出恶臭的人群,找到了要找的门,把信从门上的一个活板小窗递了进去。当时,人们到老贝利来看热闹,就像到贝德兰姆 [9] 看热闹一样,是要花钱的,只不过前一种娱乐收费要贵得多。因此,老贝利所有的门都有专人把守——而只有那些使罪犯进去的社会之门,却是永远敞开着的。
经过一番犹豫拖延,那门才很不情愿地转动铰链,打开了一道窄小的缝,刚够杰里侧着身子挤进法庭。
“在审什么?”他发现身旁有个人,就轻声问道。
“还没开始哩。”
“要审什么?”
“叛国案。”
“要开膛分尸吧,呃?”
“是啊!”那人津津有味地说道,“先关在囚笼里吊个半死,再放下来,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膛,然后掏出五脏来烧了,最后才把头砍下来,把身子剁成四块,就这么个判法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假如查明他有罪吧?”杰里替他添了一个附加条款。
“嗨!他们会查明他有罪的,”那人说,“你用不着担心。”
说到这儿,杰里的注意力却转到了守门人的身上,只见那人拿着字条,径直朝洛瑞先生走去。洛瑞先生在一张桌子旁边坐着,周围是一群戴假发的先生。坐在他近旁的一位戴假发的先生是犯人的辩护律师,面前堆着厚厚一大沓文件。几乎就在洛瑞先生的正对面,坐着另一位戴假发的先生,双手插在口袋里。据杰里此时和后来观察,那人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法庭的天花板上。杰里粗气地咳嗽了几声,又揉揉下巴,打打手势,终于引起了站起来找他的洛瑞先生的注意。一见到他,洛瑞先生默默地点了点头,就又重新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