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目睽睽之下,我冲着普洱喊了一声“报告”。
普洱瞟了我一眼,迅速转过头去冲着龅牙冷笑道:“最后一名,二排一班。”
龅牙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看上去要不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,他只怕会冲我咬上一口。
我无比狼狈地跑进队伍,前后左右一看,除了几个老兵班长背包像模像样以外,其他的水平都差不多:背包跟粽子一般圆中带方,衣服扣子错了几粒,没戴帽子的不在少数,穿拖鞋的也有几位,还有裤子穿反的,大门没关的,甚至还有一个强人,就穿了一条秋裤跑出来了……看到这里,我不禁稍感宽慰。
“科目!”普洱咬牙切齿,“三公里越野,目标操场,出发!”
队伍开始向右转,带来一阵“丁零当啷”的声音,不知是谁把牙缸掉在了地上,随后又有人背包散了架,有人鞋掉了,有人丢了帽子……总之一路,洋相层出不穷。用普洱的话总结:“没有最差,只有更差。”我因为先前已经丢过人了,可不敢再丢人,于是勒紧背包亦步亦趋跟着前面的张龅牙,顺便把大部队甩在了屁股后面。龅牙好像不大情愿我跟着他,加大了步子,把我甩出一截来,我再次暗自问候了他的张氏先人,咬咬牙跟上他。撵着龅牙跑到终点,我的灵魂似乎已经出窍了,血液在血管里左冲右突,如同一条条受惊的蛇。张龅牙也好不到哪里去,双手叉腰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傻傻地瞪着我,像一条被6月的太阳晒晕了的狗。同样瞪着我的,还有捏着秒表装模作样的普洱。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跟上来,那情形有点像1949年渡江战役之后的国民党军队。普洱连长好不容易把队伍给弄整齐,这时远远地传来“丁零当啷”的声音,我们的亲密战友朱聪深一脚浅一脚闯进了大家的视野:帽子斜斜地扣在头上,衣襟大开,武装带不见了,挎包上的牙缸和水壶随着身体的晃动撞在一起,发出类似驼铃的声音;手里的被子已经散架,如同被水泡过的花卷,背包带一截还在背上,另一截已经在身后五米开外……“上级们”窃窃私语,普洱的脸更黑了,“普洱茶”变成了“砚台”;龅牙看上去也是气得够呛,两颗门牙不畏严寒地伸出来,看上去似乎很想在朱聪身上咬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