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世纪,批判圣经已是流行的修辞,上帝创造了善,也衍生了恶,坚持正义的未必得生命,追求恶的未必自取灭亡。卢梭是当时宗教个人主义化的典型,他不再向个体精神之外的至高力量忏悔,而是以雄辩的修辞构造了独立的精神空间,让上帝以他的方式评判:“我们落入深渊,便向上帝祈祷,为什么你把我造得这样软弱?上帝不管我们怎样辩解,只对我们的良心说,我是把你造得太软弱了。”[221]1776年,卢梭冲动之下责备上帝参与了阴谋,有极不公正的作为。[222]在“纳沙泰尔序言”里,卢梭向读者澄清真相,在巴黎手稿中,他将审判权赋予读者:“说真话在我,说公道话在读者。”[223]他愿意为之展示一切,包括病痛之苦和情感经历:
读过的人会发现我所有的爱情奇遇,漫长的序幕后,最有希望的只不过吻一下手而已,他们一定会大笑。读者,请你们不要弄错,在这种以吻一次手结束的爱情里,我得到的快乐比你们以吻手为开始的恋爱要多。[224]
但卢梭的自我意识有些极端,若有读者质疑他的善良,就会受其责难:
请你(读者)再找出一个六岁的孩子,他能被小说吸引……甚至感动得流出泪来,如果你能找出来,我就认错。我的品德不受怀疑,如果谁还相信我是坏人,他就理应是被掐死的坏人。[225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