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黑衣人一左一右,把粗壮的手臂穿过他的腋窝,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地带着他走向医院,几乎快把他拎起来了。他们一言不发,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,仿佛生来就是哑巴,或是机器人,只能忠诚地执行命令。
B先生认得这家医院,妻子出事那一天,他正是来这里的心理科看病。自从鸟类保护法案出台之后,政府就禁止人们猎杀一切鸟类。他曾见过一个男人用BB弹打鸟,代价是十二年的有期徒刑。如今,天空中飞满了麻雀,骄傲的雄鹰也时而盘旋,更不用提那些聒噪的乌鸦和惹人厌的鸽子了。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多雨的春夏,燕子在潮湿闷热的天气低飞,啁啾的鸟儿用不绝于耳的啼鸣包围了他。
在他有限的记忆中,B先生记得自己似乎有过一个家,燕子在家里的墙壁上筑巢,有人告诉他—也许是在开玩笑,也许是在讲故事—燕子的骨头是软的,一捏就死,而所谓血燕,就是燕子筋疲力尽吐在巢穴上的血。他不记得对他说这话的人是谁了,但推测应该是他的父亲或母亲,可他居然又完全想不起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