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对话让我突然明白过来了—我听到的是过去的声音。所有迟到的声音正在拼命赶上时间的脚步。原来我一直在过一种声音错位的人生,这种持续性的困扰太过于漫长持久又无法解决,它将我浸泡在过去,消磨我的脾气,斩断我与人交流的欲望。
原子胞猜对了一半,逆时药确实改变了细胞对时间的感知,但并不是回到过去,而是改变局部器官感知时间的速度。
我在大量信息涌入听觉神经时开始胡思乱想。回想起来,从第一天声音变得奇怪到现在这一刻,我听到的声音是逐渐由慢变快的,现在我才知道它们只是迟到了,就像把卡带先慢放再快放,所有的声音都来自我自己的真实经历。秦浩看见的那些漆黑画面,如果和我听到的声音一样来自迟到的过去,也许他只是看见了一段超慢速播放的过去,光子由于被过度分散而无法维持亮度。
这种声音越来越快,从间隙极短的忽有忽无逐渐变得融合成一片,声音的内容也重新难以辨认起来。
医生将前端平滑的金属针管贴在我的耳垂和下颌骨之间,音节已经短暂连续得仿佛白噪音。这个时候,纳米机器人已经带着逆时药剂的提取物直奔颞叶和枕叶了,我大口吸入更多镇静剂,时有时无的白噪音融合成起伏更加平缓的嗡鸣,汇成一个尖锐的啸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