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这时,春芍才意识到,十几年戏班子的生活,已经深深地融到了她的血液里,她曾试图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,开始一种新的生活。在初始的日子,她做到了,因为那时,一切对她来说还很新鲜,这种新鲜过去之后,她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不安和格格不入。
宋先生似乎也猜透了她的心思,宋先生依然话语很少,就那么忧忧郁郁地望着她,她知道宋先生想说什么。她先说:
在家待时间长闷得慌,就出去散散心。
宋先生就叹气,叹得山高水长。
宋先生便又去教书了,咿咿唔唔的读书声响彻小院。
春芍坐在屋内或小院里,她的心愈发的寂寞,刚做了一会儿针线便又放下了。她开始魂不守舍,坐卧不安。她在谛听着父亲的脚步声,只要父亲出现,十有八九是约她出去的。于是,一天里,她都在期盼着父亲的脚步声。
春芍的不安,使宋先生终于开口了。
宋先生说:春芍你现在不唱戏了,就该安心地过日子。
宋先生又说:春芍哇,我没有金山银山,但养活你足够了。
宋先生还说:春芍哇,你到底在想啥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