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文炳即携药方,便到街市亲自买参苓。刚走到一家门首,不提防这家大门一开,从里面泼出一盆水来,正泼在文炳身上,浑身尽皆湿透。文炳掉转头来一看,见门内是一少妇,便望少妇怒望了一眼。不能较量,方迈步回家换衣。那妇人过意不去,赶忙出来谢罪,说:“奴家实在无意,万望勿怒。所泼却是面水,并不污衣;但只公子衣湿,街上如何可行?不若请到奴家少坐片刻,待奴给公子烘干好走。”徐文炳闻言,觉得有理,便走了进去。那妇人便请脱下湿衣,落座候干。遂生一炭火盆,坐在一旁,一面烘衣,一面与徐文炳闲话。
文炳见他虽是小家碧玉,有些姿色,亦知道理。那妇人见徐文炳瞅了他两眼,心中误会了意,以为徐文炳是一多情公子,便细问文炳身家。徐文炳却毫无邪念,也就问了他一遍。那妇人见问,笑说道:“原来是徐大公子,奴家失敬了。奴家的娘家姓梅,夫家姓黄。可恨奴丈夫黄贵终日赌博,不事生理,累的奴柴米缺乏,衣衫典尽。”不由落下泪来。文炳闻言,不由叹惜。
梅氏望文炳飘了两眼,如眉目传情一般,文炳毫不介意。不移时,衣服烘干,文炳穿了衣衫,起身要走,梅氏含笑口呼:“公子爷,何不再坐片刻呢?”文炳随口答音:“我有事去换参苓,回来再望看你来。”遂走出门去。梅氏闻言,以为文炳有心相约,心中甚喜。转身见桌上遗下一柄折扇,伸手打开一看,见是纸染泥金,上面写着绝妙的小楷,款号题得分明。梅氏更加欢喜,以为徐文炳故留此扇,晚间必来,便将泥金折扇携入房中,一歪身靠在床上胡思乱想。忽见丈夫黄贵回来,一进门便说:“好输!好输!”梅氏闻言,将黄贵骂了一顿。黄贵并不恼怒,近前口呼:“娘子我腹中饿极,有什么拿来我充饥。”梅氏说:“无有食物供给你,若要供给你周到,你得依我一件事,你可有吃不尽沽来酒。”黄贵口呼:“娘子既然令我吃穿使用不缺,我就依你。”梅氏闻言,便将约订徐文炳之话言了一遍。黄贵闻言,便笑说:“这事不难,我不过戴上一顶绿头巾,将你由着他人顽耍,有何妨碍?只好由着你去作,我可要丰衣足食方可。”梅氏大喜,在屋内拿出二百钱来递给黄贵,说:“这二百钱给你去作赌本,今夜不可回家。”黄贵接过钱,笑说:“今夜让你另接新人,我明早回来,将银钱多多给我便了。”言罢,手内拿着二百钱出门去了。梅氏用了晚饭,收拾清楚,便倚门而待徐大公子到来,以会佳期。这徐文炳并无此淫邪之心,换了参苓竟自回家去了。